生命的最後的見證

生命的最後的見證

01-07-2006

 

1995年暮秋, 和教會一位長執 (盧天賜弟兄) 去探訪一對從東歐移民來美國的年輕夫妻。 妻子癌症末期, 消瘦的身子吃力地枕在床頭, 將聖經遞給我們, 要求我們為她讀一些聖經中她最喜愛的經句。 厚厚的英文聖經, 插滿黃色貼條, 劃滿了線條的章節。

 

據醫生說, 今天將是她在世的最後一天。 她的丈夫 (Roy) 靜靜地坐在昏暗牆角的沙發上, 金框眼鏡後閃着淚光, 緩緩地流到他濃濃的大鬍鬚裏。

 

那時, 我的腦海突然想起童年, 進入小學校園大門, 池塘後正中央的牆面上, 掛了一幅蔣公的肖像, 旁邊落了兩行字, 記憶中似乎這樣寫着《生命的義意, 是在創造宇宙繼起的生命》。 在一個十歲孩童的心中, 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在說人生不過吃喝拉撒睡, 結婚生子後, 責任完畢後, 随時可以離去了?

 

是的, 一生若能平平安安, 富富裕裕的渡過, 何嘗不是一幅美滿的圖畫。  雖然有一些人不肯罷休, 想留名千古, 或遺臭萬年。 然而絕大多數的人, 都是默默地來, 悄悄地去。 無論是獄中的囚犯, 胎死腹中的嬰兒, 或是一世英雄豪傑, 死時也不過一聲嘆息。

 

所以, 人生是拚圖的一小片也好, 或是一整片美麗的圖畫也好, 當我們辛苦地拚完之後, 正滿意的時候, 整片圖畫便會在一剎那之間, 跌碎在地上, 沒有機會讓人重新再拼一次了。 最後, 很不甘心地離去, 而且茫然不知要去那裡。 這便是我對人生的描述。 人生在哲學層面的描述是無助, 無奈和悲觀。

 

讀完了大學後, 便想出國深造。 拿了學位, 娶了妻, 生了孩子, 有好工作、汽車、洋房, 當初所有的願望, 一個個都達到了後, 那麼以後呢? 便是, 教育兒女、計劃退休……和購買墳地了, 不是嗎? 是的, 願望達到, 便是失望。 夢想實現, 便會從夢中驚醒過來, 人生若僅如此, 到頭來是一張無法兌現的空頭支票, 只有無盡和徹底的失望。

 

我為她讀到詩篇九十篇, 上這樣寫着: 「神使人歸於塵土說你們世人要歸回…叫他們如水冲去, 他們如睡一覺。 早晨他們如生長的草。 早晨發芽生長, 晚上倒下枯乾。 我們因你的怒氣而消滅, 因你的忿怒而驚惶…我們經過的日子都在你震怒之下, 我們度盡的年歲好像一聲歎息。」

 

好像一聲歎息! 人和其它生物不一樣的是, 我們的內心有一個靈。 這靈讓我們經過了這短暫的一生以後, 會發出深深的歎息。 這一生過得好的人, 離去的時候, 十分無奈, 因為財富不能讓他的歲數加增一刻。 這一生過得痛苦的人, 也會後悔, 因為他沒有享受到榮華富貴, 這一生像是白白地來, 冤枉地去。

 

那日, 我們又應她的要求, 讀了下面她十分想聽到的經文: 「耶穌說, 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 若不藉着我沒有人能到父那裏」(約14:6)。 永遠信實的神, 他的話帶着權威, 在那生離死別的一刻, 是我們唯一的憑據和安慰。 信主耶穌是去父神那唯一的道路。

 

我又接著讀着: 「耶穌說, 復活在我, 生命也在我, 信我的人, 雖然死了,也必復活。 凡活着信我的人, 必永遠不死 」(約11:25); 「我到世上來, 乃是光叫凡信我的, 不住在黑暗裡」 (約 12:46)。 「我是葡萄樹, 你們是枝子, 常在我裏面的,我也常在他裏面,這人就多結果子」(約 15:5)。一面讀著, 自己也不知不覺地流下淚來。

 

不久, 這位太太的靈魂便安詳地被主接回了天家。 合上聖經, 我們走到男人的身邊, 輕輕地拍著他的肩膀。 跟他說「人生有了耶穌以後, 便永遠不再空虛和失望了。 我們都成了有目標, 有盼望的人。」

 

Roy約四十出頭的中年人, 不久便和我們教會裡一些青年人一起授洗。 其中包括我的大女兒宗惠 (Roy 前), 盧天賜弟兄的兒子(Roy左), 他們都在上大學前一年, 決志受洗。

 

Roy的妻子燃燒了她生命的最後一刻, 為她所愛的丈夫做了美好的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