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塵小品: 尋親啟示 ~ 母親的族譜 (一)

尋親啟示 ~ 母親的族譜 (一)

12/9/2018

前言: 这篇文章主要的目的在尋找連繫失散的卓家族人! 好像豎立起一根天線对着外太空呼叫: 「凡我族類, 接到这訊息, 請快和我連絡」

一日午後, 四舅(銘生)來家喝茶聊天, 他突然心血來潮, 開始訴說他和我的母親, 卓家的族譜。我趕快抓了一本筆記簿, 將这寶貴的資訊資料一一地紀錄下來。可惜, 有一些遠親的姓名, 他已記不太清楚了。但願日後借着現今發達的網路和雲端的科技, 可以將母親家族的族譜慢慢地填補完整。

然而不到10年, 我親愛的媽媽、爸爸、叔叔和所有的舅舅都相繼过世。当年紀漸長, 尤其上一輩親人如秋葉般漸漸凋零, 內心深處不自覺地產出一股追根溯源的渴望和衝動。

外公名叫卓祖蔭, 外号佑廉, 於民國25年去世,享年70歲。他是清末舉人, 受封福建蒲田縣令, 縣令就是今天的縣長。

外公先後共娶了三位老婆。大老婆因難產早逝,留下一個兒子叫卓惠來。二老婆生了二子四女,長子卓家振, 曾任上海江南造船廠廠長 (這一點待查證)。二子卓家聲。載至目前為止, 外公這邊除了三老婆外, 我再也没能挖出其它更多资料。

三老婆是我親愛的外婆, 葉可瑜女士, 入門時才18歲。生了四個兒子, 顺序是炳生、東生(戰亂期間留在中國, 沒來台灣, 故從未謀面)、浩生和銘生。還有一個寶貝女兒, 她便是我的母親~卓惠欽女士 (詳情請看「母親的族譜(二)」一文)

外公的家族很興旺, 而且輩出名人. 他的堂叔卓孝復 (1855~1930), 福建閩侯 (現在的福州)人 (照片1)。清朝科举進士狀元, 但因為公開支持變法, 激怒了慈禧太后, 被她改成第三名! 日後他和推動變法的康有為等結為摯友。孝復曾經擔任杭州部郎，和妻曹氏共育五子，他們都一直住在北京王駙馬胡同, 後來成了北京人 (照片2 )!

卓孝復的大兒子(名不詳), 據說是清末進士, 保送英國留學, 後來被英女皇封為爵士, 從那時起就居住在英國。(資料上一直找不到姓卓的爵士)

一介高人

卓孝復的二兒子 ~ 卓定謀（1884 ~ 1965）字君庸 (照片3), 早年留日，畢業於日本大學商科。歸國後，任教於北大法學院、女子文理學院經濟系、私立中法大學文學院、輔仁大學社會經濟學系。他曾任北平中國實業銀行行長、北大國文系講師、國立北平研究院字體研究會常務委員。我的老天! 卓定謀前輩法律、經濟、文學樣樣精通!

1946年, 卓定謀當選為「制憲國民大會」代表，1947年被聘為憲政實施促進委員會研究委員。1954年，到了台湾後, 被任命為第一屆「國民大會」代表。

卓定謀專精書法詩文，尤其擅長章草. 他作品的特點是古拙之中，富有生氣 (照片4)。他的著作無數, 其中著名的有:《章草考》、《自青榭唱酬集》、《卓君庸章草墨本》⋯等。蔣經國先生担任行政院長時，曾每週到卓先生臨沂街寓所學習書法, 傳為美談。

林徽音的姑丈
卓定謀的妻子林嫄民女士，她的老哥林長民(1876~1925) 是林徽音的父親，所以他成了林徽音的三姑丈。林徽音是民國初期遠近馳名的才貌雙全女人, 她和梁啟超兒子梁思成成婚是由姑丈卓定謀促成的。此外, 革命七十二烈士之一,林覺民先生是林嫄民女士的堂兄弟。這一段歷史十分確定!

卓定謀的二兒子卓宜來, 是中國現代經濟學第五代學術俊彥, 他也是北大教授, 和妻子邵亦芳育有兩個小孩。

民國才女 ~ 卓以玉
卓宜來長女卓以玉 (照片5), 多才多藝, 美國聖地亞哥州立大學中國研究所所長。她是作家，出版過十幾本有關中國文化的中、英文著作；她是詩人，出版過英文詩集《干年松》，也寫過不少中文詩，其中《天天天藍》一首譜成曲後，曾在港台地區流行一時；她是畫家，她的畫在美國和亞洲地區的畫廊多次展出。她也作曲，曾譜曲的《相思已是不曾閒》等作品灌製成唱片發行。由於在藝術上所取得的多方面成就，長年在美國推廣中國文化頗具貢獻。1991年，美國前總統布什, 任命她為國家文化藝術委員會成員，這頭銜是繼著名建築師貝聿銘之後, 第二位華人獲得。

世界級半導體領域先鋒 ~ 卓以和

卓宜來兒子卓以和 (照片6), 1937年生於北京。1949年逃難到香港，就讀培正中學。高中畢業後，到美國留學，在伊利諾大學取得博士學位，專長於應用物理和工程科學。他發明了半導體領域極為重要的分子束磊晶 (MBE) 技術, 這技術能夠以單原子層將三五族材料在晶圓上進行長晶。2005年, 他獲得美國國家技術獎,入選美國國家發明家名人錄 (詳情見「培育下一代發明家」一文)。

卓以和後來被升為貝爾實驗室半導體研究所助理副總裁。獲選為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士，美國工程院院士，美國物理學會會員。1990年, 他也當選為中華民國中研院院士,並擔教育部、工研院、中研院等處顧問。卓以和院士夫婦目前住在新澤西州, 育有一兒三女。

保險界的大王 ~ 卓東來

卓定謀的老五名叫卓東來，字逸度，號淨澄。福建閩侯人。燕京大學經濟系畢業，英國倫敦大學經濟碩士。歷任上海太平產物保險公司秘書、處長、副理、經理。1945年，被蔣總統派來台灣接收日本人留下的財產。228事件發生時，他躲在台灣人家中，受到保護，逃過一劫。

卓東來籌設太平產物保險分公司，同時兼任省保險監理會委員。1947年組建台灣產物保險公司。1954年奉調負責中國產物保險公司復業，歷任副總經理、總經理、董事長。1978年改任"中央再保險公司"董事長。他一手策畫台灣的保險制度，包括再保、產物、人壽…等，曾被譽為「保險大王」。

東來先生一生為人清廉敦厚, 身體似乎不太好，後來在再保險公司董事長任內退休。他去世之後家勢更加淒涼，遺孀在台湾居然連房地產都沒有，只好住在木柵某自費養老院。

然而, 東來先生的人格操守, 深深地讓後輩子孫尊敬仰慕。至今, 卓定謀其它的孩子, 都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讓我可以追踪。

卓孝復的「自青榭」莊園

1924年，卓定謀為其歸隱山林的老父卓孝復在裂帛湖西坡, 築了「自青榭」莊園，後來成為当地的風景名勝。林徽因描述姑丈玉泉山麓的『自青榭』是這樣:「⋯有池、有柳、有荷花鮮藕，有山坡、有田陌，無論是游臥佛寺、碧雲寺、香山，或騎驢洋車皆極其方便⋯」

1927年，梁啓超在病中二次致函好友卓定謀，催他與遠在福建的林氏族人商討林徽因與其子梁思成的婚之事的細節, 不久兩人果然成婚, 遠渡美國。下面順便說說一段有名的失戀故事。

情聖徐志摩

徐志摩深戀林徽因, 拋棄了正在懷孕的髮妻張幼儀, 但林徽因已經和他人結婚了, 十分頹喪, 於是一首名為“偶然”的詩就這樣浪漫地流傳開來：「我是天空裡一片雲，偶爾投影在你的心波。你不必驚訝，更無須歡喜，在轉瞬間消失了踪影。」

1934年, 徐志摩特別從南京飛往北京, 為要參加林徽因回國主持的建築講座。那一天, 徐志摩墜機身亡, 他為了愛犧牲了生命, 果真就化成了一朶雲。⋯似乎離題太遠了些!

曾國藩的後裔

卓孝復的四兒子 ~ 卓君衛, 字宣謀, 他的妻子是曾國藩外孫女聶其純女士。卓君衛身材高挺，輪廓端正。曾經留學美國, 後來担任中國茶葉公司董座, 共育有五男 (照片7 A、B & C ) 卓牟來、卓還來、卓貺來、卓慶來和卓孚來, 和二女卓湘來和卓源來。

卓君衛長子卓牟來, 出生于1911年, 國內清華大學畢業（約和錢思亮是同一時期人物)，在賓州大學拿了MBA，後來在董浩雲的航運公司擔任首級要職多年，在九零年末過世。育有兩個女兒, 卓以欣 (Renee) 和卓以容 (Emily)。長女以欣曾經多年在紐約第五街從事女性時尚服裝，並且在八九零年代出版兩本著作，上過美國暢銷書榜數次，曾經被美國Newsweek和Time雜誌先後訪問介紹過。次女以容是大學畢業第一名，後來曾拍華裔社會紀錄片，在十多年前曾得過Alfred Hitchcock Producer Award。

愛國的才子 ~ 卓還來

卓君衛次子卓還來, 出生于1912年，是卓家那一代才學過人的才子。精通多國語文，保送燕京大學，又是學校足球隊隊長，德智體都很優秀的學生。畢業後留法，短短幾年拿了政治和法律雙博士。

抗戰初期，卓還來報着一腔熱血返抵國門，一心報效國家。他被派往北婆羅州担任副領事。不久日軍佔領北婆羅州，他已暗暗地燒毁所有的機密文件，这时他已準備為國犧牲。在紧要關頭，他將新婚的妻子趙世平、兒子以強和女兒以佳送上飛机逃往內地。此時美軍在東南亞展開猛烈攻擊，日方節節敗退。这时當地僑領均勸卓還來領事借着僑胞掩護之下脫逃，但是卓先生擔心这樣行会嫁禍給華僑, 就拒絕了。

1945年, 日本宣布投降前不久，卓還來被日軍帶出集中營, 和其它歐洲外交使節一起被處決。他们被近距離射殺，跌入自掘的坑中, 手段之凶殘, 令人髮指! 年僅 33歲。

戰後妻子隻身來到美國, 在聯合國工作。留下一双兒女在國內給自己娘家姐妹帶大。後又逢國共戰爭，母親和兒女失去了連絡，過了數十年後才知道抗日烈士的後裔, 这些孩子們, 因為「海外親戚」的牽連而下放勞改, 受了不少的苦。幸好以佳的兒女爭氣, 後來都在美國名校 Yale 和 Carnegie Mellon 研究院畢業, 都在美定居。如今在北婆羅州立有一座卓還來烈士的紀念塔，後來在南京雨花台, 也為他設立抗日烈士紀念園 (照片8)。

卓君衛三子卓貺來, 出生于1916年，因為自幼哮喘，以致多年在家養病，直到高中才正式進入育英中學，他也沒有出國留學。他和母親都是上海東吳大學畢業，抗戰期間，從上海撤退到重慶，吃了很多苦頭，為此又生病多年。到了台灣之後，完全靠自己苦修，從大學講師幹起，最後擔任國立台灣大學外文系的教授直到退休，2008年以92歲高龄在睡夢中過世。

卓君衛四子卓慶來出生于1920年，被保送燕京大學建築學系，來台初以最高成績進農復會，終身未婚，為人熱情，溫和又善良，慶來晚年患癌症, 九十年代中期去世。

卓君衛小兒子卓孚來, 出生于1921年，也是燕京大學畢業，來美後得到哈佛大學的商學碩士。因為戰亂無法歸國，一直留在紐約經商，喜歡藝術，曾經在紐約獨資經營「米舫」畫廊多年。他的老婆來自香港，育有一兒以平, 一女以安，也都在美結婚有了下一代。以安也是名校耶魯畢業的碩士。

卓湘來夫君洛杉磯總領事

卓君衛大女兒卓湘來, 出生于1915年，北平貝滿高中畢業, 保送上海聖約翰大學的，在校參與球類校隊。來台後，考進美國新聞處，後隨夫君李孟萍博士 (留英) 擔任洛杉磯總領事一職到退休。育有兩兒一女，各個都有美好家庭，兒孫滿堂。湘来于2001年11月去世，享年86歲。

名佈道家葛理罕牧師的媳婦
1949年, 卓君衛二女兒源來來台，插班高中，考進台大的第一志願外文系。留美後，嫁給台大機械系同學郭宗儀，丈夫是伊利諾大学工學院教授直至退休。兩人相愛逾恆，育有三女，個個成家立業。長女Tina (照片9) 嫁給美國名佈道家葛理罕牧師 (Billy Graham) 的兒子Ned Graham。因為葛理罕牧師妻子Ruth的一家是最早到中國的宣教士家庭，所以婚後，夫婦兩人在中國孤兒院致力於慈善工作。

大書法家~卓補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