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城之戀

 

鳳城之戀

10-12-2015

 

留美第二年, 中國同學會會長林桂學成歸國, 莫名其妙, 被同學拱出來接替他當會長。萬沒想到, 一上任, 各種不妙的情况接踵而來。先是中美斷交, 隨著臺灣被廹退出联合國。同學們身在海外, 心繫祖國。年輕又衝動, 決定要舉辦一場示威遊行。

 

記得我還在考慮如何反應的時候, 有個衝動的陳姓同學說著說著, 便跟我幹了起來。他很瘦, 不是我的對手, 兩下便被揍得鼻青臉腫, 清醒後, 為了這場誤會, 又覺得冒失, 我們彼此道歉。

 

會打架的會長便在那週末, 向當地警察局報備後, 帶領著這群可愛的烏合之衆, 手拿著惻夜趕出來的標語紙板, 在市區被指定路線, 去熱烈地遊行抗議了一番。 唱軍歌、 喊口號, 保持秩序和風度, 不過是要表達海外學子愛國之心罷了。

 

往後, 為了作好國民外交, 會長我草率地組了國樂團。 心想反正老外也聽不懂, 只要臉皮厚, 不害羞, 就可以了。 於是我吹簫, 你弄笛, 有人彈琵琶, 玩古箏, 搞得洋人還真以為我們是行家。 弄假成真後, 聲名大噪還常被邀請到各洋人社區去糟蹋中國國粹。 從此, 每每有亞洲之夜的節目, 總被邀請上台亮相。 後來,一位教授太太說, 每當看到我上台要吹簫, 滿臉通紅吹不太出聲音時, 她總為我擰了一把冷汗。 自己現在想起, 還是一身冷汗。

 

為了歡迎更多的中國學生加入同學會, 凡是自己說自己是華人的, 都可以免費加入成為會員。 同學會人數一下子增加了數倍, 有從香港來的, 東南亞來的, 有土生的華僑, 和一些喜好中國文化的洋人, 大家相處, 常筆手劃脚, 却是喜氣洋洋, 節目不斷。 我們的經費是辦活動募款而來, 如台灣友好訪問團來校演出時, 我們去賣門票。

 

至今都念念不忘ASU那些中國教授, 查經班以及教會的弟兄姐妹, 常常都歡迎我們去他們家烤肉。 當時活動真多, 如参與鳳凰城週年華埠小姐選拔, 招待遠道來的貴賓, 安排表演, 辦郊遊, 露營, 爬山, 接待新生, 沒有時間K書, 思鄉之情也一掃而空。

 

不久, 我的眼光被一位女孩給吸引去了。她的身材結實健美, 眼睛很大, 皮膚黝黑, 她總是穿一件淺藍沒袖的T裇, 和一條磨白了的短牛仔褲。 她笑起來時, 特別地美麗, 有一排整齊的牙齒, 梆一條馬尾, 隨著她的身影左右擺動。 每當, 我們的視綫無意地交觸時, 我總是禁不住地向她傻傻地笑。

 

記得, 我開口的第一句話是這樣: 「要不要参加鳳城華埠選美?」 一講出來, 便覺得自己是個白吃, 說話唐突, 不用頭腦, 非常後悔。 但一言即出, 四馬難追。 只好又再傻笑, 讓她覺得好像是在恭維她的美麗。 女孩聽了後, 很開心地用英語笑著回答說她不是那塊料子。 她時而擠出一句廣東國語, 慢慢地我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起來, 她問我說我身上掛一大串鑰匙, 是不是個校工, 或管理員? 其實我也不明白, 為何掛一串, 可能就是很土吧!

 

她比我早一年從香港來這讀生化系。 慢慢知道原來我們都是基督徒, 而且都喜歡游泳。 我交女朋友也頗內行的, 便問她功課忙不忙, 數理科要不要幫忙?

 

和她(鳳燃)相識在鳳凰城, 如在沙漠中, 找到了一塊滿了棕梠樹的綠州。 於是, 路邊的仙人掌也變成友善可人, 天邊的月亮也特別大又明亮, 我竟然愛上這異鄉又乾又熱的沙漠地。 每日我們相約去游泳, 去圖書館讀書。 週末去大湖釣魚, 去農莊採葡萄。城北一座古老的教堂, 是我們每週日去作禮拜的地方, 完後必定去一家叫中國娃娃 (China Doll) 的餐館吃廣式點心。 也開始細心地耐心地學聽廣東國語。

 

不久, 凰城遍滿了我們的足跡。 是餐館, 是商店 (Mall), 無論是春天去山谷觀賞無際的野花, 還是冒着烈陽逛那賣舊貨的賽狗場。 總之,從此人人投以奇異的眼光, 會長大人和一位香港女孩, 形影不離!

 

記得一回帶領整個中國同學會去長白山 (White Mountain) 露營, 那時我才剛拿到駕照。 途中我們的車隊, 一連出了兩個車禍, 其中一部是我開的。 為了閃避對向來車, 我把車往路邊閃, 剎時跌落山坡, 頭昏腦漲。 救護車很久才來, 將我們送到醫院急診室。 沒多久又送來一批同學, 當看到我們時, 有位姓徐的還嘻皮笑臉的說:「嘿! 你們翻了? 我們也翻了! 」

 

還好, 坐在身旁的香港女孩, 竟然毫髮無傷。 營火晚會那夜的景象, 我的記憶十分糢糊, 是有些腦震盪吧。如今,妻子還問我記不記得撞車後我說了什麼? 我說「真沒面子! 」。 當時覺得真沒面子! 第一,將好友Sue的車撞得全毁,第二掃了同學們的興。 雖然, Sue一再說沒有關係, 車子報廢, 保險公司賠就是了。但歉疚之意久久未消。

 

Sue的父親是當地僑領, 她也是當年被特意安排選中鳳城華埠小姐, 後來美麗的Sue嫁給接捧的下任會長 ~ 江璞小弟。沒想到當會長, 還有這麽多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