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中山的小腳妻子盧慕貞

 

孫中山的小腳妻子盧慕貞

2023/12/04

 

1915年，盧慕貞收到了丈夫孫中山的來信，當她滿懷喜悅地打開信時，才發現是一紙休書：

「我愛上了一位和我志同道合的女子，她不能做妾，而我也無法離開她，只能向你提出失婚。」

盧慕貞讀完這封信后，靜默了片刻，沒哭沒鬧，只回復了一個「可」字。

 

這個「可」字看似簡單，卻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畢竟，她18歲就嫁給了孫中山，為他生養了三個孩子，如今卻要結束這段長達30年的婚姻。

 

若說心中不痛，那是假的，但因為愛他，她心甘情愿放手成全，讓他去追求他的理想，而自己至少還有回憶...

 

1885年，18歲的盧慕貞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給了19歲的孫中山為妻。新婚之夜， 當她頭上的紅蓋頭被掀起來的那一刻，她才第一次見到丈夫的真容，他眼神深炯，相貌不凡。

 

孫中山只是目無表情地望著她，也看不出是喜歡還是厭惡，盧慕貞緊張得把自己的三寸金蓮都往里收了收。

 

實際上，兩人之間的距離，又何止是隔著這雙小腳呢！孫中山因為接受了新式教育，對清政府的腐敗無能十分痛恨，父母擔心他遲早要闖出大禍來，便為他安排了這門婚事，希望以此來拴住孫中山那顆「不安分」的心。

 

婚后不久，孫中山就去了香港西醫書院求學，盧慕貞則留在家中服侍公婆，料理家務。她憑借著自己的賢良淑德和孝順，很快贏得了孫家人的認同和喜愛。

 

後來孫父病重，孫中山憂心忡忡地趕回家時，看到盧慕貞在病榻前不離左右地侍候著。他被盧慕貞的孝順打動了，終于接受了這個相貌平凡，學識不多，但卻內心善良的小腳妻子。

 

因為照顧父親，兩人有了一段難得的相處時光。這時他才發現妻子不但孝順，還識大體，心思細膩，處處替人著想。兩人的感情也隨之日漸深厚。

 

1891年，盧慕貞為孫中山生下兒子孫科，沉浸在初為人母的喜悅之中。她每天憧憬著，丈夫畢業后，就可以一家團聚，再也不分開了。她也不想大富大貴，一生所求無非平安順遂的生活而已。

 

可惜她的愛人是孫中山，一個胸懷家國天下的人，他那顆「不安分」的心從來都不曾熄滅過。

 

盧慕貞知道孫中山的革命理想后，笑著送他離開，獨自扛起了照顧家庭的重擔，讓丈夫沒有后顧之憂。若說她不難過，不失望，那是假的，但因為愛他，她心甘情愿成全他的革命理想，至少她還可以在家中等他回來...

 

孫中山在澳門、廣州等地一面行醫救人，一面創建革命團體。他四處奔波忙碌，很少有時間回鄉與妻子團聚。

 

1895年10月，廣州起義失敗，孫中山被迫亡命海外，清政府懸賞重金抓捕孫中山的家眷。

 

盧慕貞這個大門不出，二門不入的小腳女人，也只能抱著襁褓中的女兒孫娫，領著4歲的兒子孫科和年邁的婆婆逃命。路途艱險，她們幾經輾轉逃到了美國檀香山，找到大哥孫眉才算安穩了下來。盧慕貞始終沒有怪丈夫連累了一家老小，只是憂心他是否平安。

 

直到12月，夫妻倆才得以團聚。盧慕貞聽說丈夫要回來，就去廚房為他準備愛吃的飯菜。孫中山進屋時只看到了年邁的老母親和一對年幼的兒女，內心滿是愧疚。他又去廚房看到日漸憔悴的妻子，心疼地說：「這些日子，真是難為你了。」

 

盧慕貞帶著一家老小逃亡的時候，都咬緊牙關挺了過來，不曾掉過一滴眼淚。如今丈夫一句體己的話，卻讓她淚流滿面，顫抖著說：「只要你平安就好！」

 

這次的生死磨難，并沒有讓孫中山退縮，他深知沒有國哪有家，如今也只能舍家為國了，他繼續為革命事業四處奔波。

 

為了家人安全，孫中山只能把她們留在了檀香山，這也導致夫妻倆一年都見不上一面。

 

直到1912年，孫中山被推舉為中華民國的臨時大總統，才把妻子和兩個女兒接到了身邊。盧慕貞一開始還慶幸著與丈夫終于可以團聚了，但搬來以后，才發現丈夫每天憂心的都是救國救民的大事，她也經常被邀請參加一些宴會，這樣的生活讓她不適應。于是她只待了一個月，就獨自返回老家生活。

 

讓她沒想到的是，幾天后孫中山就辭去了臨時大總統的職務，回到了家鄉。他在家鄉只逗留了三天，便帶著妻子和兩個女兒去外地考察鐵路。

 

整個旅程，一家四口非常快樂。孫中山豪情萬丈地對妻子說：「我的理想是在中國修建20萬里的鐵路。」

 

盧慕貞此時已經看清丈夫這一生注定了為國為民，只能馬不停蹄地四處奔波。而自己這個小腳女人，注定是跟不上他的腳步了，也不能陪他東奔西走。于是她勸丈夫早日納妾，起碼身邊有個人可以照顧他。

 

直到1913年，孫中山看清了袁世凱的真面目， 發起了「二次革命」，結果革命失敗，孫中山再次流亡日本，在那里他遇見了與他志同道合的宋慶齡。

 

宋慶齡當年學成歸國，一心想為建設祖國效力，卻看到袁世凱復辟，孫中山發動的二次革命失敗。她眼見自己報國無門，直接跑到了革命黨人集中的東京，擔任孫中山的助手，開啟了她長達70年的革命生涯。 兩人志同道合，并肩作戰，也逐漸產生了感情。

 

但宋慶齡是虔誠的基督徒，信奉的是一夫一妻制，不能給孫中山做小妾。孫中山考慮了很久，最終寫信給盧慕貞：「我愛上了一位和我志同道合的女子，她不能做妾，而我也無法離開她，只能向你提出失婚。」

 

此時盧慕貞已經48歲，跟丈夫走過了30年的婚姻，盡管兩人聚少離多，但她大半輩子的生活都在等待中度過。看完丈夫的信后，她只回了一個「可」字。

 

她雖然深愛丈夫，但知道丈夫終于找到了與他志同道合，可以陪他東奔西走，為他分憂解難的那個人。她心甘情愿放手成全，只是她以后再也等不到他了......

 

當時有不少革命者堅決反對兩人失婚，盧慕貞站出來為丈夫說話：

「這些年，先生為了革命事業四處奔走，我這個小腳女人也要到處奔波，提心吊膽。這樣的日子我早就厭倦了，如今年齡大了只希望回鄉安度余生。如今剛好有人可以照料他的生活，我愿意成全其事，與先生失婚。」

 

大家聽她這麼說，也不好再反對什麼。但孫中山又怎麼會不知道她心中的痛呢，對她說：「你永遠是我孫家人，永遠是孩子們的母親。」

 

兩人失婚后，盧慕貞的生活跟以前并沒有什麼不同。依舊是一個人生活，孫中山一有空就寫信給她，依然親切地稱呼她為科母。即便兩人沒了夫妻的名分，但30年的夫妻情，早已把他們變成了生命里最重要，最親近的人。

 

1925年，兩人失婚的第十年，孫中山在北京病逝。身在澳門的盧慕貞聽到消息后，萬分悲痛，在家中為他設了靈堂，為其哀悼！盧慕貞余生也沒有改嫁，直到85歲在澳門逝世。

 

今宵露寒，先生再見，轉身卻是淚水潸然。這似水流年，我們不虧不欠，一別兩寬各自喜歡。

 

山長水遠，先生再見，轉身已是天涯兩端。這錦瑟華年，我們互相成全，一別兩寬回頭莫念……。

——《先生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