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的遺傳基因

爸一談到游泳, 便眉飛色舞. 八十多歲的人了, 看牙醫時, 還老跟醫生吹牛, 等天氣稍暖和後, 會再回去師大游泳.

但據媽媽說, 去年, 繳了三萬元的會員費, 他老人家也只游了幾趟. 望著他銀白的短髮, 稍駝的背, 鬆軟的肚皮, 覺得那個樣子十分可愛. 踫到精明的母親, 連當年勇的經歷, 也只好吞進肚子裡. 我則拍拍他的肩膀說:  「老爸! 你真行! 記不記得在水源地呀? 我那時才三歲便被你扔在水裏. 光著屁股, 什也沒穿, 差點小雞雞被魚給咬掉了! 」爸聽了忍不住大笑. 人老了, 笑聲也逐漸地稀少了.

一生中, 最讓我感到享受的運動, 便是游泳. 只要一下了水, 就像是一個工作累得半死的人, 一頭栽到床上那種舒適的感覺, 幾乎可以一面睡一面游. 那是因為我曾是老爸的小蝌蚪呀, 從小跟著他游到大.

爸的身材雖不高大, 但是臂力, 腿力卻是超強, 一划手, 我就得拼老命地追趕, 一踢水就像螺旋漿. 不時在喚氣時, 他側頭看看我有沒有跟上來. 若是沒有, 這隻大魦便會稍微游慢些. 直等到我快要追上了, 他在池邊輕鬆的翻身, 一跺雙腿, 便又領先在我前頭十來米. 這樣子, 過了幾十年, 落後的景況一直都沒法改善.

曾幾何時, 當我覺得似乎不必再追時. 爸己步入了壯年, 那時, 每當我換氣及翻身時, 總要稍微等等他了.

跟妻子拍托時, 很少去看電影什麼的, 在酷熱的凰鳳城 (Phoenix, Az), 我倆總是泡在泳池裡, 成了名符其實的水上鴛鴦. 妻是香港養魚人家, 愛水成性, 與我則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以當別人喝啤酒, 看球賽之際,  我們總是相約在泳池裏.

結了婚, 妻子懷孕後, 我們還是無時無刻不浸在泳池裏. 那圓圓的肚子, 浮在水面上時, 我們也憧憬著, 將來肚子裡的孩子, 或許也是個游泳健將. 果真不錯, 十六年後, 大女兒宗惠被選上紐約高中校隊. 因受過專門訓練, 絕妙的泳技, 這條小飛魚每每都在我身邊飛躍而過. 我則又只有望水興嘆了. 

遺傳基因是神的設計, 那麼精密, 那麼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