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塵小品: 憶普城之冬

憶普城之冬

有一年冬天, 紐約上州沒下什麼雪, 那些日子覺得十分枯燥, 心中像是失落了什麼似的. 沒雪的冬天, 好像看黑白電視, 格外地單調乏味.

今年, 卻不然, 雪不斷地下, 時而細細地飄著如鵝毛, 時而大片地落著像棉球. 仰起臉, 人們對著她微笑. 甚至有人偷偷地伸出舌尖, 舔嚐她冰涼的滋味.

白雪籠罩著的大地, 顯得特別地酷帥. 連踩在鬆軟的雪地上都覺得過癮. 下雪的時候, 我最喜歡捧著一杯熱咖啡, 對著窗外盡情地發呆. 有如觀賞一幅正在完成的世界名畫, 讓我神往, 不知不覺連思潮也一塊地隨著雪花溶到大地的深處.

當她悄悄地降臨時, 十分地尷尬害羞, 不多久她就開朗起來, 大方地談笑自如. 再不久她開始忘形地飛舞, 甚至還以為她酒醉而瘋顛. 不多時, 凹凸的地平線被她的熱情給熔化了.

長青的矮樹欉, 像頑皮的孩童們, 頂著白色滑稽的帽子, 在雪堆裡, 彼此扮著鬼臉, 嘲笑那些老楓樹. 老傢伙們也風流地伸出光禿的膀臂, 極想擁抱投入懷中的美女, 然而抱也抱不住, 抓也抓不到.

下雪的清晨, 獨自踱步到屋後的湖邊. 在夏日裡, 小湖裡除了野鴨悠游戲水外, 也不覺得有什麼特別. 但這時, 眼前卻有一股超神祕的靜和美! 岸上參差著一束束凍僵了的蘆葦草, 除了幾顆深色的大石, 週遭一片盡是雪白.

不久晨曦裊裊升起, 蒸散了湖面迷漫的煙霧. 暮然回首, 一片林樹穿戴著一絲絲剔透水晶衣裳, 歡然閃礫在朝陽裏, 哦! 讓人目眩, 讓人心驚. 我不由得嘆道, 神啊! 你真偉大!

朋友! 你也曾想抓一把新雪嗎? 那種滋味真不可言喻. 豈不道盡了人生那一場奮鬥打拼? 抓呀!抓地! 但青春、財富、名聲、親情…都在指縫中無聲地流失, 到了末了, 瞧瞧自己那雙凍僵了的手掌, 只有微聲地搖頭嘆息.

後記:2007年, 為了照顧双親, IBM上司讓我調職到台湾工作。我們搬離了住了23 年紐約上州的普城,從此就没再回去过。我思念孩子們的童年, 鄰居、教会的朋友们, 和那兒的工作及生活環境。